叶雪雅飘进病房，苏沫沫平静的睡在床上。与上次相比，床边桌子上多出只小熊玩偶和一些生活用品。叶雪雅无聊的在病房里飘来飘去，把病房里的东西看了个遍。不在高鹤身边她总是这么无所事事。突然床头的那只小熊产生出巨大的吸力，她被直接吸入小熊之中。
在经过短在的黑暗之后，引入眼帘的一片白茫茫的雪地。叶雪雅想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，她又尝试抬起手一样无法控制，穿越了？这是身体突然跑起来，嘴里还不停的计算着。“5乘0.1等于0.5，3减0.5等于2.5，还要再捡25个瓶子。”
身体回头低头看去，叶雪雅发现身体冻伤的小手上还拎个大袋子，袋子里还有5个空瓶子。叶雪雅回忆起自己的成长，说话的声音不是她的，她的手从未有过冻伤，她可以确定这不是她身体。
“冬天喝汽水的人越来越少了，瓶子真难捡。”身体小声嘀咕道。
寒风呜呜的吹着，身体缩紧脖子。
“算了，去菜市场看看运气好说不定能捡到剩菜。”身体高兴起来，步伐也快了。
路上遇到一群打着雪仗的孩童，他们穿着崭新的棉袄，头上戴着小老虎帽。嘴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，冻红的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。身体停下脚步羡慕的看着他们。
他们发现了身体，他们收起脸上的笑容，厌恶的冲着身体大喊大叫像是在驱逐怪物，其中一个为首的小男孩唱道：“老赖，老赖，快还钱。老赖，老赖，快还钱。”接着其他孩童一起合唱，声音传到对面街道。几位大人从屋子里走出来，他们没有阻止孩童们，冷眼看着身体。
身体没有反驳，摸了摸冻红的鼻子，加快步伐继续向前走去。
孩童们在她身后爆发出胜利的笑声。
叶雪雅感受道身体的思绪，身体很迷茫，她几个月曾于孩童们一同玩耍，为什么现在会这样，身体知道现在家里没钱，或许有钱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。
身体走进菜市场，遍地的动物下水，几只野狗正在相互争夺进食。鸡鸭鱼肉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冲入鼻腔。商贩们正在收摊。身体看到一个风小的角落，但不敢去过去，去那里要进过几只野狗身旁。身体拎着袋子静静站在路边，等待着商贩们离去。妈妈教育过她，不能偷东西，不抢东西。她不知道那些菜是商贩不要的，只好等商贩离开后在去捡。
“小姑娘，卖不完送你了。”一位老奶奶手掐着一大把菜说道。旁边站在一个挑担子的老爷爷。
身体弯下腰接过菜：“谢谢奶奶。”这也是妈妈教她的，别人送东西要说谢谢。
老奶奶和蔼的摸了摸身体的头。转身和老伴离去。
“好可怜的小丫头。”
老爷爷愤愤不平的说道：“是啊，不知道家长干什么吃的。”
“家都有本难念的经。老头子，儿子今年回来过年吗？”
“不知道，那小子死外面算了。”
“呸呸呸，不吉利。”
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淹没的风声中。
身体低头打量起手中的菜，比平时捡的要好。这样的好心人不是每天都有。不远处烤红薯摊位的香气随着寒风吹入她鼻子。她咽咽口水，跑出菜市场。
天空中下起雪来了，下的又急又大。路上行人踩出的踪迹不一会便被大雪掩埋的无影无踪。她为了不打湿衣服她向家走去，她只有这一件棉袄，还妈妈用破布料加上垃圾堆捡的半床废棉絮做出来的。几个月前一群人将她家的东西搬的干干净净，其中就有一家人的衣服。
她的家是一栋二层小洋房，是全镇最漂亮的房子，她记得是一年前建好的。房子的正门挂着一把大锁。到家门前她没有立刻进家，而鬼鬼祟祟的在家附近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发现她后，才从后门隐秘的进家。这是最近才有的举措，年关将至，每天都有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在门口转悠。
后院泥地上种着几株耐寒农作物，旁边里堆着一小堆瓶子，身体把今天的收获放入其中。她从房子里搬出一个小木墩当作板凳，坐在屋檐下按照妈妈教的方法处理起今天的菜。她本就被冻伤的手愈发严重，她想去屋里，但家断电，她在屋里看不清。用了半个小时，她艰难的把菜择好，放在厨房里等在妈妈回家烹饪。
她将小手**棉袄里，进屋走向她房间。屋子昏暗无比，本来的玻璃窗在几个月前的那场洗劫中全部阵亡，现在用的纸板和胶布代替原来的玻璃。虽然有些透风，但远比室外要好。客厅的中央摆着由一整块木板和砖块拼成的餐桌，餐桌旁边是三个用砖块码成的凳子，凳子和桌面被擦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。墙角整齐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箱里面存放着一些生活用品。
她房间在二楼，还未上二楼她便闻到爸爸房间里传来的酒味。爸爸最近总是，一直在喝酒。她蹑手蹑脚的溜向自己房间。路过爸爸的房间她伸出头看来一眼，酒瓶子随意摔在床上的个个角落，整个人烂醉如泥，嘴里不停说着胡话。
她走进房间，与其他房间不同是她房间的窗户是用透明塑料薄膜蒙上的。这使得她得房间比屋子里的其他地方要亮。一只瘸腿的木椅放在窗户下，一个由蛇皮袋加破布组成的书包放在木椅上。木椅是她的书桌，天未冷时她坐在地上用腿支持起木椅的瘸腿就这窗户的光写作业，前天变冷她便蹲在地上，经常把腿蹲麻。
她没有床，他们全家都没有床，全家的床都是在地上铺上一层硬纸板然后铺上厚厚稻草。她脱下棉袄躺到床上，否则起床时会很冷。她身上盖的是薄被单加上厚厚的稻草，她每次都要捂好久才能捂出一点热气。被窝除了她还有一只玩偶小熊。小熊十分破旧，但被洗的很干净。她笑着用脸蹭了蹭小熊，然后把小熊紧紧的抱在怀中。
叶雪雅认出这是苏沫沫的小熊玩偶，她现在可以确定着副身体就是苏沫沫小时候的模样，隔壁喝醉的是苏玉年。无论这副身体是谁，她从被孩童们驱赶开始便深深同情身体的主人。
寒冷加上一上午的走动，让苏沫沫幼小的身躯疲惫不堪，她很快进入睡眠。叶雪雅眼前的画面一转，来到室外，她被固定在一位妇女的背后上方。妇女穿着满是补丁的花格外套，这件衣服明显不能抵御冬天的寒冷，妇女几乎把身体缩成一团，口中呼出阵阵白雾。
天空中的雪已经停止，地面堆上一层厚厚积雪。赵玉英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，她没有选择走大路，而是从小巷鬼鬼祟祟的向镇上的小超市走去。她怀里揣着这个月服装厂发的工资，因为快要过年，老板每个加班的人都发了红包，她下个月可以宽裕一些。她们家在镇上欠的钱太多了，她的那点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，可要是被债主们发现一家人过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。
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超市，她没有立刻进去，而顶着寒风在路边小巷里观察了许久确定超市里没人才进去。超市的主人是她们家的邻居也是镇上为数不多不去逼迫她还债的人。
“玉英来了。”说着坐在收银台的张姨在超市外面摆上停止营业的牌子，从屋内锁上店门，她深知赵玉英的不容易。
赵玉英被张姨弄的不太好意思，毕竟她家还欠着张姨老公几个月的工资。
“来来来，烤会火，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张姨一边说一边把赵玉英往自己刚才的座位上拉。
赵玉英连连摆手说道：“我就买点东西，马上就走了。”
张姨知道赵玉英时间比她的要金贵，没有继续邀请，说道：“买什么？我去给你拿。”
“二斤散酒，十斤大米，三斤大白菜，半只冻鸭。”酒是给丈夫买的，家里的主菜是苏沫沫从菜市场捡的菜和大白菜，冻鸭是超市里最便宜的荤菜，过年总要尝尝肉味。
“没了？”
“再来二两糖果。”赵玉英咬咬牙说道。她想到万一有人来拜年总要有些糖果招待，要是没人就给沫沫吃，可怜的沫沫已经许久没尝过糖味了。
“好，你坐会，我去给你拿。”张姨风似的向货柜走去。
赵玉英揣起双手，待在原地，她麻烦张姨太多了，哪好意思去坐人家的位子。
“好了，你看看还缺不缺？一共二十。”张姨领了一堆东西放在赵玉英面前。
赵玉英瞬间眼眶通红。大米用肉眼看都知道不止十斤，大白菜起码有五斤，冻鸭应该是一整只，张姨怕她看出来把鸭子切成了块，糖果是超市最好糖果，售价却比外面低太多了。
“不行，不行，太便宜了，我不能要。”
“我请沫沫吃的，不是给你的。”
赵玉英从衣服里拿出钱，准备按市场价来付钱。她虽然不富裕但她良心不允许她去占任何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的便宜。
张姨看穿了赵玉英的想法，她快速的打开门，然后从赵玉英的手中抢过一张二十元纸币，接着一手领着东西一手把赵玉英往门外推。长期劳累加上营养不良的赵玉英不是张姨的对手，张姨几步便把赵玉英推出门外。赵玉英还想说什么，张姨留下一句记账上，便死死的关上店门，她了解赵玉英，要是不这么说，她开门后一定会在门缝里见到赵玉英留下的钱。
赵玉英攥紧手中的钱，暗暗把这份恩情记在心中。她擦擦眼眶，拎起东西快步向家走去，家里还有女儿和丈夫在等着她。
赵玉英一到家便钻进厨房麻利的烧好中午的饭菜，然后上楼把苏沫沫叫醒，让女儿下楼吃饭。接着走进自己和丈夫的房间，给醉酒的丈夫盖好被子，将床上的空酒瓶收拾干净，把在超市买的散酒放在床头。如果不让丈夫喝酒，她怕丈夫寻短见。她俯下身子温柔的抚摸起丈夫消瘦的脸庞，她对丈夫没有怨恨。
“你一定要好起来。”
她亲吻丈夫的额头。她没上过几天学，脑中没有什么大道理来劝丈夫，唯一能想到只是维持好这个家，一家人在，什么都在。
“有什么用？有什么用？全没了，全没了！我的努力全白费了，我做错了什么！”苏玉年突然挥起手臂嘶吼道。
“没事的，没事的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赵玉英抱住丈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。
在妻子的安慰下苏玉年再次睡过去。赵玉英用抚平被丈夫弄乱的头发，向楼下走去。
叶雪雅再眼前一黑，视角重新回到苏沫沫身上。
苏沫沫不安的站在楼梯口向楼上张望，苏玉年的嘶吼把她吓了一跳，她再尝试理解爸爸为什么会变成那样。
“沫沫吃饭了，今天有你喜欢吃的鸭肉。”赵玉英抚摸着女儿的头，掩饰着内心的不安，她不知道要如何和女儿解释这一切。
苏沫沫摆脱妈妈的手，认真的问道：“爸爸怎么了？”
“爸爸生病了。”
“那要多久能好？”
“不知道。但我们要相信爸爸。”
赵玉英蹲下身子把女儿搂进怀里。
“我们是不是欠了很多钱？”
赵玉英目瞪口呆。
“我不要新衣服，我不吃零食，我会努力捡瓶子。我们把钱还给他们好不好。我想和他们玩。”
赵玉英的心比针扎的还难受，她紧紧搂着苏沫沫放声哭泣。
苏沫沫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哭，她轻轻抚摸妈妈的头，学着妈妈安慰自己的模样安慰着妈妈。
叶雪雅无比想要帮助这一家可怜人，给她们送点衣物和食物，陪苏沫沫一同玩耍，骂醒消沉的苏玉年。叶雪雅的脑子有无数想法，可她能做的只有静静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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